驚險一跳：城市生活垃圾處理費怎樣調價

    馬克思將商品價值在市場上實現的過程稱為商品生產者（企業）“驚險的一跳”，而價值的實現形式是商品的價格。市園林環衛管理辦公室也準備讓城市生活垃圾處理費價格與市場接軌，他們日前向市物價局提出了城市生活垃圾處理費定價預案
。

    6月17日，市物價局就如何制定城市生活垃圾處理費標準舉行價格聽證會，市人大、政協，政府有關部門、物業公司、市民代表等對城市生活垃圾處理費價格這“驚險的一跳”提出了許多不同看法。市物價局局長宋力表示，將認真匯總聽證會上各方代表意見，并充分參考各方意見調整定價方案，報市政府決策。

    或許，物價部門的“認真”和“充分”未引起人們多大反響。然而，反響平淡并不等于沒有意義。就在此次價格聽證會結束的十幾天后，眾人期盼的《行政許可法》開始正式實施，所謂行政許可，就是通常所說的“行政審批”，是指行政機關根據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的申請，經依法審查，準予其從事特定活動的行為。該法第五條規定，設定和實施行政許可，應當遵循公開、公平和公正的原則。也就是說，今后政府的行政審批是按照“三公”原則設定和實施的。

    實際上，改革開放以來，政府在轉變職能、行政體制改革和行政行為法制化等方面做出了許多努力，其中，走在前列的當屬價格聽證制度，因為價格法在我國較早地引入了聽證制度。價格聽證會制度之所以被引入我國的價格管理工作，不僅在于其反映了現代民主制度所倡導的公開、公平、公正的理念，更主要的還在于其順應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的客觀要求。所以，通過“透視”價格聽證會，既可以從一個側面了解政府在提高行政決策公開性和透明度等方面取得的進展，也有助于理解《行政許可法》的“三公”原則。

    價格聽證：邁出經濟決策民主的步伐

    聽證，簡單地說就是“聽取利害關系人的意見”。廣義的聽證包括行政聽證、立法聽證、司法聽證。它的基本出發點是：凡是行政機關，作出可能影響對方利益的決定，就應當聽取利益可能受到影響的當事人的意見。

    在我們的生活中，聽證進入大眾視野是從價格聽證會開始，價格聽證的準確名稱為“政府價格決策聽證”，屬于行政聽證。1998年5月1日施行的《價格法》第二十三條規定：“制定關系群眾切身利益的公用事業價格、公益性服務價格、自然壟斷經營的商品價格等政府指導價、政府定價，應當建立聽證會制度，由政府價格主管部門主持，征求消費者、經營者和有關方面的意見，論證其必要性、可行性。”這一規定，開創了我國行政決策領域引入聽證程序的先河，

    1998年6月17日，我市以政府令的形式頒布實施了《青島市價格決策聽證暫行規定》，幾年來，先后舉行了18次價格聽證會，涉及到出租車運價、公交票價、輪渡票價、自來水價格、管道煤氣價格、公有住房租金、教育收費、旅游景點門票價格等項目。

    價格聽證工作是提高政府價格決策的科學性和透明度，促進政府價格決策民主化和規范化，減少決策風險，降低決策成本的一項重要工作。依據法律規定，價格的決策權在政府，為避免舉辦聽證會走過場，幾年來，我市是這樣開展價格聽證工作的：

    認真選好價格聽證會代表，保證代表的廣泛性、代表性。價格調整是一種經濟利益的調整、再分配，要使政府價格決策減少風險性，理應由利害關系人參與其中，通過不同觀點的直接碰撞、交流，獲得寶貴的調價參考依據。特別是消費者是個范圍極廣的群體，由于本身不同的階層，不同的消費水平，他們對政府制定和調整價格的看法可能存在差異。因此，怎樣征集和確定價格聽證會代表，是價格聽證會成敗的關鍵。我市采取向社會公開征集代表的方法，允許社會各階層的群眾自愿報名參加。在組織召開與群眾利益密切相關的公用事業、公益性服務價格聽證會前，市物價局本著公開、自愿的原則，通過報紙刊登公告，面向社會公開征集行業從業人員代表、消費者代表和旁聽人員，匯總后按照有關規定，由計算機隨機抽取，經過市公證處公證后，確定參加聽證會的行業從業人員代表、消費者代表。在選擇政府有關部門代表和專家、學者代表時，采取由單位推薦，價格主管部門審核、領導審批的程序，嚴格把關，確保反映的意見集中、有針對性。

    明確參加聽證會的政府職能部門、市直單位的職責和分工。參加價格聽證會的政府職能部門、市直單位代表是價格聽證會代表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我市對9個政府職能部門、市直單位在價格聽證中的職責、分工和選派代表作出了明確規定，要求政府職能部門、市直單位的代表在價格聽證會上，除對調整方案本身發表意見外，還應根據本部門職責，從分管工作方面替政府對調價方案把關。要求參加價格聽證會的代表應當事先做好充分準備，發言要充分反映本部門或單位的意見。

    切實提高價格聽證會的公開程度。價格聽證會涉及不同的利益主體，所以我市在召開與群眾利益密切相關的一般服務價格聽證會時，通過報刊、廣播、電視、網絡等媒體將價格聽證會的整個過程向社會公開。比如，2000年9月23日召開的客運出租車運價調整聽證會，在國內率先采取了電視和電臺現場直播的方式，向社會公開了價格聽證會的整個過程，老百姓第一次看到或聽到政府在價格決策過程中是如何進行操作的。有一位出租車司機表示：“不管怎么調價，我都擁護，因為看到了這樣公正、公平的聽證會，一百個放心。”還有市民通過電話、傳真、信件、電子郵件等方式，對這次客運出租車運價調整提出了意見和建議。價格聽證會的實施過程讓群眾了解，不但大大增強了價格決策工作透明度，而且徹底消除了一些人的顧慮，取得了群眾對價格聽證會的信任，對政府價格工作的支持，社會效果很好。

    做好聽證申請材料的審核工作。申請單位向政府價格主管部門提出的調價申請，是價格聽證會討論的主要內容，每次價格聽證會前，市物價局都要會同主管部門認真審核提交價格聽證會討論的調價申請，如，調價方案要有充分的理由。申請單位的調價理由不能僅局限于經營單位自身的經營狀況；調價方案要體現通過調價促進企業轉換經營機制，引入競爭機制的具體措施，這主要是針對壟斷行業的價格；調價方案對利益受到影響的經營者或群眾要有合理的補償措施。近幾年來，我市在調整涉及群眾利益較大的價格和收費標準時，調價方案中都規定由財政對這部分弱勢群體給予直接的經濟補償，這樣做，雖然花錢不多，但起到了很好的社會效果，正是有了補償措施，使政府的調價措施能夠順利出臺。

    抓好兩個重點工作。價格聽證會召開后，價格主管部門主要有兩項工作，一是主持好價格聽證會。在具體實踐中，價格主管部門在聽證會上只當“裁判員”、“主持人”，而不把意見參與進去，更不能對調價方案從一開始就提出評判意見，這不利于聽證會代表不受干擾地發表意見。二是整理會議紀要。市物價局采用紀實法，根據筆錄和發言錄音，認真整理會議紀要，將價格聽證會代表的發言“原汁原味”地寫進會議紀要，成稿后發給全體價格聽證會代表。

    翻閱歷次的價格聽證“會議紀要”，發現來自消費者、經營者和專家學者等方面的代表對每次價格改革方案都展開過激烈爭論。然而，在爭論中人們真切感受到的卻是經濟決策民主的步伐在大步向前。

    新聞回放：一次難忘的價格聽證會

    對于價格聽證，人們最關心的是，代表們合理意見是否得以吸收，聽證過程是否公開透明，聽證的目的能否達到。如果政府不能善待聽證會上的各種意見，并作出得當的制度安排，使聽證會聽而不證，或者證而無力，就可能“走過場”，甚至會“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2000年秋季，我市中小學開始執行新的收費標準，教育牽動千家萬戶，學雜費標準自然也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那么，當時物價部門是如何就此舉行聽證會呢？

    當年6月14日和8月14日，市物價局就市教育主管部門提出的中小學教育收費標準的調整方案，先后召開了兩次聽證會。

    第一次聽證會上，來自各有關部門、單位的專家、學者代表，以及學校、基層單位、學生家長的代表27人參加了聽證會。其中，有20名代表認為價格調整幅度太大。

    此次聽證會結束后，市教育主管部門根據多數代表提出的意見，對原調整方案進行了大幅度的修改，形成了一個新的全市中小學收費標準調整方案，與原調整方案相比，新的調整方案中有關普通高中、職業高中、職業中專等的收費標準，均有了不同程度的下調。

    8月14日，第二次聽證會仍然是在市級機關會議中心舉行，與會人員也是“原班人馬”，但是，大部分代表對新的調整方案給予了肯定。他們認為，新方案較上次方案作了較大調整，是切實可行的，因此同意對中小學學雜費收費標準進行調整。

    市物價局在充分聽取兩次聽證會意見的基礎上，形成了“會議紀要”，交由市政府決策。8月21日，經市政府批準，新的中小學收費新標準終于塵埃落定。

    圍繞一個聽證內容召開兩次聽證會，這是我市自1998年實行價格決策聽證制度以來的第一次，就全國而言，也不多見。當然，更重要的是，一項聽證內容，兩次聽證，最后達到了各方都滿意的效果。

    回顧當時的情形，市物價局局長宋力感慨頗多：政府實行價格聽證制度的目的，就是為了提高政府定價的科學性、全面性，減少盲目性、片面性，使定價更符合實際。他說，教育收費標準關系到千家萬戶，因此，聽大家的意見，越充分越好。兩次就教育收費標準召開聽證會，正是政府注意聽取社會各方意見，科學、民主定價的體現。

    教育主管部門也有深刻的感受，一位人士說，在制定教育收費標準時，必須考慮到方方面面的利益，而不是僅僅站在部門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市民張忠珍是參加此次聽證會的學生家長代表，他認為，聽證會的價值遠遠超出了如何定價本身。通過參加聽證會，并能夠在會上充分發表意見，這不僅表明了政府價格主管部門提高行政決策的公開性和透明度的決心，更重要的是展示了政府對政務公開模式的積極探索。

    傾聽各界呼聲，多方參與定價，價格聽證無疑是政府經濟決策科學化、民主化的具體體現。價格聽證制度的確不僅僅局限于價格層面，因為它觸及到了政府如何轉變工作作風。一名曾經參與價格聽證的市民說，從價格聽證制度到《行政許可法》，說明了透明化、民主和規范，正在我們的生活中發揮越來越大的作用。

    如何看待價格聽證會的作用

    政府采用聽證會形式了解民意和改善公共服務是社會進步。作為市物價局局長，宋力是我市歷次價格聽證會的“主持人”。談起價格聽證會的作用，他認為主要體現在四個方面：

    聽取民聲，反映民意，聽證制度的實施是“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的具體體現。聽證要求社會各界最廣泛的代表參加到決策制定過程中來，這體現了黨和政府對廣大群眾“知情權”和“參與決策權”的尊重，對在價格管理工作中保護廣大群眾利益，保障公民行使管理國家和社會的民主權利有重要作用。

    提高了調定價格的科學合理性。通過價格決策聽證制度，讓社會各方面對調定價的科學性、可行性進行論證，集思廣益，有利于在價格決策前充分掌握各方面的信息，從而有利于最終形成最科學合理的調定價方案。此外，通過價格決策聽證制度，加強了對申請調定價企業的成本審核，有利于剔除定價成本中的不合理因素；對價格管理者和申請調定價企業也形成了一種監督和制約機制，消除了價格制定過程中人為的、主觀的因素，使價格形成更為科學。

    增強了調定價程序的透明度和公開性。通過實行價格聽證制度，使企業的調定價方案及物價部門的運作始終置于社會的監督之下，消除了調定價的神秘性，使調定價過程公開化，避免暗箱操作和尋租行為。

    協調了政府、企業和消費者之間的關系。通過多方代表與調定價企業反復從不同的角度、立場論證，凸顯了物價部門作為裁判員的地位，便于消費者理解調定價的合理性，最終形成的價格便于企業和廣大消費者接受，客觀上起到了減少價格調整震蕩的效果。

    宋力認為，改革事務千頭萬緒，但是抓住了民情、民意、民智、民力，抓住了公共參與，就抓住了改革的根本。在經濟體制改革不斷深化的歷史進程中，統籌兼顧、妥善處理各方面的利益，推進決策科學化、民主化，都對決策層通過傾聽群眾呼聲，把握群眾意愿，集中群眾智慧，創新發展思路，實現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政府決策領域，以聽證會的探索為載體，適應社會結構變化的要求，樹立以參與、回應、互動為核心的新的決策理念，實踐以科學理性、平等協商、利益協調為特征的新的決策模式，逐步形成公眾參與、雙向互動的利益表達與決定機制基礎，這對實現決策的科學化、民主化影響深遠。

    宋力說，實踐證明，價格決策的民主化、公開化，促進了政務公開，提高了行政效率，也有利于增強群眾對政府的理解和信任，密切政府與群眾的關系。隨著《行政許可法》的實施，將會進一步推進價格聽證制度的完善，因為它為政府職能轉變、行政體制重構和行政行為法制化，提供具體的操作框架和準則，使我們進入一個以規范政府共同行為為重要特征的新階段，從而對社會經濟生活的方方面面產生極其深遠的影響。